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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县令一个激灵翻身站起来,他原先便得了消息,听闻湘王和湘王妃二人不日便抵达汴良,谁曾料还没等他做个样子,湘王妃就直奔县衙逮他来了。
“哎呦!原来是王爷王妃到了,下官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那县令变脸的速度倒是比谁都快,丝毫不见方才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模样,眉眼之间尽是讨好意味。
百里枭瞧着凤初柔这个样子,知道凤初柔大抵是要自己解决的。
抬眸瞧向县令,眸光冷冽,吓得那县令双腿发软,险些没站稳:“远迎不必,王妃有话问你,你最好如实回答。”
他随凤初柔过来,也只不过是起了个威慑作用,想必凤初柔如今满脑子都是为汴良百姓讨回公道。
殊不知当今世道,纵使是国泰民安,却也不过是表象。
皇帝一人处理国政来来往往皆是要紧之事,自然没有心思分出来各处巡查,这般疏漏,汴良不是头一个,也不是唯一一个,朝廷上下收了好处的多之又多。
“王爷,王妃,不妨先坐着,待下官去斟壶茶,如何?”县令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他方才懒散行径被抓了个现行,恐怕是没得再狡辩,但想着王妃终归也只是会训斥他两句,自己听话应下,面上再装装样子应该就无事了。
“本妃找你,是为了汴良天花之灾,你难不成只顾着喝茶了?”凤初柔眉头紧皱。
但凡是个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她此时心情极差,若是一句话有差池,恐怕就要惹了怒气。
县令心里头暗暗叫苦,只得顿下脚步,请百里枭二人上座。
“汴良百姓苦不堪言,下官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如今难民太多,那些未曾染上天花的都已经逃出去了,留在城里的半数以上都是染了病的,下官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还不等凤初柔再次发问,县令便垂头叹了口气,将这些莫须有的话说了个干干净净,着实叫凤初柔嫌恶。
叫他做县令还真是委屈他了,这编故事的才能,该去做说书先生,空口白舌的就说上一通,幸亏她是穿过来的,若是旁的人,恐怕就信了。
“天花何时起的?”凤初柔不停地告诉自己冷静,深吸一口气这才勉勉强强顺过气来,她怕再跟这个县令说两句,就要被他气的撅过去了。
“莫约二三日前。”县令一双眼转了又转,好似在想措辞,没把时间说的太准确,目光落到凤初柔脸上,却瞧不出几分情绪。
县令抬起手不停擦汗,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传言中战无不胜的湘王如今就坐在不远处,浸在骨子里一股杀伐果断的风采,叫人无论如何也忽视不了。
“二三日前?莫不是记错了?大人不妨再仔细想想。”凤初柔似笑非笑,唇边的弧度多多少少带了几分讽刺。
她从前只在书中或是剧中见过如此辱了官职的父母官,如今亲身体会了一番,这样的人当真叫人想踩上几脚。
县令眼珠子骨碌碌的转,随后抬眸点点头:“的确在二三日之前。”
这语气倒是极为肯定,听的凤初柔笑出声,随后便是一阵瓷杯碎裂的声音。
“二三日之前?汴良已亡故六十余人,其中老人与幼童占了半数!天花之症,自病发起,即便是苟延残喘也能吊口气之半月有余,更莫要提这些人里头不乏有权有势,可以叫郎中再吊着气数的人!你告诉本妃仅三日?”凤初柔骤然站起身,脸色算不得好看,好似下一刻就要冲上去将县令撕个稀碎。
隐瞒天花拒不上报,前前后后害死了六十余人,甚至还会更多,身为父母官一未开仓放粮,二未抚恤百姓,罪加一等!
地上的瓷杯四分五裂,茶水撒了一地,县令却不敢再坐着了,连忙跪下讨饶,嘴里念念叨叨着臣该死,那副模样瞧得凤初柔额角直跳:“本妃瞧你不该死,胆子这么大,哪里是一个死字得了?”
凤初柔冷哼一声,百里枭瞧着她颇为无奈,弯弯唇角出声安抚,此番凤初柔怕是被气的不轻,只不过凭她这般口头说着,连汴良这个县令也治不得了。
“跪着做什么?还不滚去开仓放粮?”百里枭晲了县令一眼,后者连滚带爬的跑出去,哪里还想着自个儿吃的亏?
这两位祖宗来汴良,恐怕日后他的日子是不得安生了,能不能升官暂且不说,连这个小小的芝麻官自己恐怕都坐不稳了。
“这个狗官,你倒是好心给他台阶下。”凤初柔越想越来气,但凡早些日子上报朝廷,也不至于死伤过六十之多。
“治他并非是出口说斩便斩的,到底是父皇任命的官,只能禀报父皇,上上下下清理一顿方才可除之。”百里枭摇了摇头。
凤初柔到底未曾深谋远虑,如今即便是皇帝,有些事也得束手束脚,更莫要提身处王爷这般身份。
凤初柔哪里会不知道?只得叹了口气,好似有些疲乏的摆了摆手:“我且去瞧瞧如今染了天花的有多少。”
话落,凤初柔倒觉得自己如今这古言说的倒是越来越入乡随俗了。
回过神来,凤初柔换了套方便些的衣裳,这才出去查看,她知道光凭现在的手段,旁人仅仅靠着掩住口鼻是断然不可能隔绝天花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所有感染了天花的人集中隔离,以免再扩散出去,那县令自己坐在县衙里头悠哉悠哉,如今都不知外头是个什么样了。
外头七倒八歪的百姓一瞧两人衣着不菲,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心里头便清楚京城派人来了,可以往有过天花的地方又是如何?难不成没有派人来查看吗?还不是该死的死,该病的病,捡回一条小命的脑子却又烧不灵光了。
百里枭眉眼一敛,神色这才凝重起来,天花之灾历来是最为棘手的,哪些个大夫肯治?搞不好自己染上了也得死。
这突如其来的天花也蹊跷,待此番天花灾祸过了,他势必要好好查一查。
“这位大哥还站的起来吗?”凤初柔瞧着一个男子坐在一边,虽说虚弱,却也没有到命不久矣的地步,或许是刚染上天花的,她还有法子治。
38人痘
那男子勉强抬眸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接着便摇摇晃晃的扶着墙站起身:“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暂且冒犯了。”
凤初柔倒是不在意他称自己为姑娘,只是身后的百里枭脸色一黑,好似极为不满男子的称呼。
男子身上的痘叫人看着着实有那么几分难受,算不上密密麻麻,却也因长时间未曾洗漱,显得脏污,叫人眉头紧皱。
“若是我说,你身上的疤痕能救活不少人,你可愿割下来?”凤初柔微微抬起眸子。
他身上的痘疤磨成粉,自是一味药,如同预防针一般,只不过人痘的效果没有牛痘好,但是当下情况,有人肯割下些疤痕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意味着伤口要重新愈合,但是一点点,就足以救活十几个人。
男子闻言微微一愣,他从未听过天花留下的疤痕能救人,不害人就不错了:“若是姑娘真的有法子,尽管割便是了,反正也是将死之人,死之前能积些福报也值了。”
凤初柔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点点头,随后命侍卫将男子的手抬起来,她要找些结了痂的才行。
虽说自然脱落的也可以,但是时间实在是太久,并且量着实太少,汴良百姓不算少,她耗不起。
“若是疼就说一声。”她也好用些麻沸散给他,多少也不能让他太过难受了。
男子摆摆手,任由凤初柔下刀,愣是一声没吭,前前后后只下了五六刀,细细捻着也就一点点,手险些都抿不起来。
“结痂的少,这些就够了。”凤初柔知道眼前的男子怕是得了天花没几日,定力这般好,自然也没有挠过,只是方才触碰到,或多或少一些高热。
“这几日多注意些,且去前头的客栈待着,莫要离开。”凤初柔说着把东西放好,她同百里枭将客栈盘空,便是要临时建起一个隔离区,亦不能打扰到旁人生活。
那男子也是个聪明的,点点头便一路前行,或许是要集在一起然后再一并烧了永绝后患,只不过那又如何,他妻女爹娘都死于天花,如今他在这世上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百里枭的目光落到凤初柔身上,后者对那些许的疤分外小心翼翼,装入瓷瓶放的分外稳妥:“这些东西当真有用?”
“嗯,待会再找些人,多收集些,回去磨成粉掺在给康健之人的粥里,小小发热一次便无事了。”凤初柔知道百里枭怕是不能理解她的做法,不只是百里枭,若是她同旁人说这些粥里头掺了别的东西,怕是谁都不敢喝。
在她眼里是救人,在旁人眼里怕是要害人。
“这头便交给你了。”百里枭虽说不解,却也没有多问,他信凤初柔,更肯定她绝对不会害旁人,“本王去查查趁乱溜出汴良的人。”
尽管谁人都知这个关头溜出汴良就是害人,可是谁都想活,哪怕明知自己已经染上天花,也会控制不住的想跑,这便是人的本性,甚至有些人还抱着我活不了,谁也别想活的想法,恐怖如斯。
凤初柔颔首,还未等百里枭走出几步,便出声叫住了他:“你若是信我,便派人将汴良围死,任何人不得进出,父皇来了也不行,外头的人若是抓回来了,无论染病与否,一律送去客栈。”
汴良百姓人数不算少,如今天花一出,更是不知死伤何数,若是再有人跑出去,整个青云恐怕更是要鸡飞狗跳。
百里枭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轻轻点头,这才转身离去,皇帝派他来,怕是根本就没想过他的死活,如今有凤初柔来了却不一样了,说不定这次天花真的能被治好。
二人各自忙碌了一日,回到歇脚的客栈时,皆是眉头紧皱,汴良的情况比她想的还要糟糕,客栈分着四人一间都已经快不够住了。
“如今人数已经超出我所想了,客栈里头零零散散挤了不下五十人,若是再挤下去,怕是要换个客栈了。”如果换个客栈,这就意味着凤初柔得两头跑,她哪里忙得过来?更何况人数还在不断增加,连着今日百里枭逮回来的人,一共已经破了七十余,只怕人数远远不止这么点。
百里枭闻言微微颔首,他今日险些被人袭击,若是一直如此近距离接触,自己怕是也要染上天花了。
“我托后厨做了些粥,里头的确是加了东西的,你若是信得过我,就吃点。”凤初柔倒是不隐瞒,只是她着实不放心百里枭在外头奔走,搞不好就会染上天花。
百里枭在战场征战数年,粮草短缺之时什么东西吃不下去?他倒是吃的爽快,几口便把粥喝干净了。
夜里百里枭便微微有些低热,凤初柔起夜好几次给他擦汗,见他一直出汗,凤初柔趁着夜深四下无人,大胆的在医药空间取出酒精和针等用具,一针下去果真比她不停擦汗要见效的多。
为了不使人怀疑,也就只能偷偷的用这些现代医学用具了。如若在外拿出来,只能引起众人的好奇心,凤初柔一时还没想好如何和这些古代人解释,更别提要是被皇上知道了,自己可能小命都不保。
也因为照顾百里枭,生怕出什么变故,凤初柔夜里几乎没睡,第二日百里枭醒来时,凤初柔就趴在床沿边睡了,连睡着了眉头都微微皱着,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百里枭起身,小心翼翼的给她抱到榻上,掖好被褥,这才去洗漱,虽说昨夜不算舒坦,可感受到一阵刺痛后,便没有那般难受了。
想必是凤初柔连夜照顾他,才让自己有了好转。
“王妃昨日给你们送粥去了?”百里枭瞧着外头整整齐齐站成一排的下属,心下猜到了什么。
虽然凤初柔送粥,是出于担心他们跟着百里枭忙进忙出会染天花,但是百里枭一想到昨日的粥凤初柔也亲手送给了其他人,而自己并不是特殊的一个,就感到不舒服。
几个侍卫昨日被王妃的博爱感动的连连点头,对着百里枭就是一顿猛夸凤初柔,百里枭见状方才的不舒服一扫而空,心情也是好得不得了,佯装着严肃脸抬手:“走吧,今日最好将在外头的汴良人都抓回来。”
他一想到自个的王妃如此受欢迎,心里便是一阵雀跃,见别人夸赞她竟比夸自己都要悦耳几分。
但是想归想,某个王爷断然不肯承认自己有这份心思,而先前的不满隐隐约约泛着些许酸意。
39仙子下凡
百里枭前脚刚走,凤初柔后头便悠悠转醒,抬眸便发觉自己躺在榻上,唇角微微上扬,心情忽而愉悦,既然百里枭没事了,她昨晚的医治就必定是有效的。
昨日收了不少痂,研磨成粉以后也还剩下不少,今日便可掺在粥里一并给百姓吃了,但是剩下已经染了天花的人,光凭她恐怕是不能好好照顾每个病人了,但是旁的郎中多多少少都不大愿意。
更何况粥一散下去,外头的人便大都会发低热,今日找那些个有天花的就难了,凤初柔有些头疼的揉揉眉心。
她还得再找些客栈,只是有些听说要安置患了天花的人,都不愿意腾出来。
近处怕是找不到客栈了,凤初柔找到第二个客栈时才猛然惊觉这儿同上一个客栈来回已有一刻钟时间了,这意味着在没有自愿加入的郎中时,她基本上歇不得。
“姑娘,您这儿还缺郎中吗?”正当凤初柔站在客栈前头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姑娘悄悄的探出了头,脆生生的嗓音叫人听着舒服,“我也没学过多少,但是勉勉强强算个郎中,若是姑娘看得上我,我也愿意出一份绵薄之力。”
姑娘瞧着年纪不大,模样长得乖乖巧巧,还挺讨喜,瞧见凤初柔侧过头,姑娘更是诧异的看着她,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姑娘莫不是仙子下凡来了?”小姑娘年纪小,嗓门不小,这么一嚷嚷,不远处的人都听见了,纷纷凑过来看她口中的仙子,在认出来凤初柔便是这些时日照顾他们的人时更是推推搡搡起来。
“我说怎会有如此奇效!原来是九天之上的仙子下凡来了!”三人成虎,这么一言一语下去,凤初柔的“仙子”之名不过短短半日便传遍了汴良。
这于她来说倒也是个好事,不等她去问,觉着自己染上天花的反而上门了,一日之内效率极高,加上旁边跟着的小姑娘的确有两把刷子,这一日,汴良内患了天花查出来的人便已经差不多了,明日最多再查一次就好了。
“跟了我这么久还不自报家门,岂不是太没有礼貌了?”凤初柔瞧着小丫头,微微弯眸笑出了声,那小姑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才清了清嗓子。
“小女子姓陆,双字珠含。”陆珠含笑眯眯的看向凤初柔,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小声补充着自己的年纪,“如今已有十五了,虽说年岁不高,但是已同师父学了好几年了!仙子姐姐莫要担心!”
像是害怕凤初柔听了年龄就不要她一般,陆珠含越说越快,最后一句话像是挤出来的一般。
凤初柔哑然失笑,有这么个性子跳脱的伴,想来这一次汴良之行也不会太过无聊。
“年岁这般小,为何要跟着我?这都是些要命的差事。”凤初柔倒是不明白,一手医术光是自个儿出去便可赚的盆满钵满,又何须跟着她做这些不要命的事。
陆珠含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格外无奈一般摇了摇头:“我爹我娘都死了,娘是昨日走的,师父也因天花没了,我身上也没几个碎银子,若是再这么下去,迟早要饿死,跟着仙子姐姐一来求一口饭吃,二来也想帮着仙子姐姐治好要我亲人命的天花。”
“莫要叫我仙子姐姐了,若是不嫌弃,直接叫姐姐便是了。”凤初柔摆了摆手,她着实担不起仙子姐姐这一称呼,自个儿听了都一身鸡皮疙瘩。
“姐姐这般终日到头走来走去,就不怕染了天花?”陆珠含也是个明白事理的,早在看见凤初柔的第一眼,她便知道眼前的人绝非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小姐,身上的绫罗绸缎就连汴良一些大家闺秀都是穿不起的。
往深了猜,怕不是皇室中人。
“说的俗些,便是山人自有妙计。”凤初柔笑吟吟的拍了拍陆珠含的头,今日也多亏了她一嗓子仙子姐姐,只不过麻烦的就是有几个分明没有染上天花还跑来作乱的。
她倒不是嫌麻烦,就是来人或多或少怕都沾了天花,身子康健的人跑过来凑热闹,一旦染上了,她也不敢说能治好。
陆珠含若有所思的看了凤初柔一眼,便没再说什么。
因为今日那一嗓子闹的沸沸扬扬,凤初柔回了客栈时,百里枭瞧她的眼神都有几分古怪。
“何时本王的王妃成了九天之上的仙子了?”百里枭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嘴里虽是调笑,可心里头却总觉着有几分不踏实。
凤初柔的性子有时的确过于古怪,让人不得不多想半分,他有时更是有几分难以言表的惶恐。
好似哪一日凤初柔便会消失了一般。
“不过是碰见个丫头随口一说,加上如今天花叫人惶惶不安,自然有人信,你怎的也跟来凑热闹?”凤初柔没好气的瞥他一眼,她今日着实是被仙子二字肉麻的够呛,不出意外,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听见这个字眼了。
百里枭闻言轻笑出声,今日外头搜查好几道也不过五人,瞧着都像康健之人,只不过按着凤初柔的意思,还是灌了粥送进客栈了,汴良内的人也都差不多被隔离干净了。
“这两日汴良城内应当就能正常生活了,但是客栈里头的人还需照顾,如今汴良的郎中都不肯帮忙,今日碰见个姓陆的丫头,会些医术,我便让她跟着了。”
凤初柔说着撇撇嘴,那丫头还挺可怜,这般情况下还能活到现在也实属不易。
百里枭闻言倒也没说什么,这么几日没日没夜的忙活着实叫人有几分扛不住,就连他都有些乏了。
汴良城里头的人还在想方设法的往外溜,被逮着了还会同守着城门的侍卫打起来,他这些日子,除了昨夜,也确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再过几日便可回京了,”凤初柔轻轻叹了口气,忽然抬眸,像是想到了什么,“还有那个狗官,待回京城,你给父皇递个折子。”
百里枭闻言稍稍一怔,随即轻轻颔首,那县令既被凤初柔盯上了,为官不作为确实该治。
只怕是即便自己递了折子上去,皇上恐怕都不会处理,一层一层牵扯到大大小小的官职,这一通下来得整顿五分之一的官。
凤初柔轻轻吐了口气,百里枭在想什么她清清楚楚,只是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有些事试了才知道。
40爆发
“早些歇息罢,明日还有事要处理。”凤初柔说着敛起眉头,眉眼之中的疲惫已经这掩不住,她还要看看空间里面有没有能暂时抑制天花的药,毕竟到了她那个时候天花早就已经成为历史了。
她没有时间再去研究天花疫苗,只能盼望临时的人痘能起作用,只是就算是这样也不够,这种不怎么好用的预防药也已经快告罄,一个人身上也就那么多,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被刀割下疤的疼。
明天过后恐怕就一点不剩了,汴良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现如今喝了粥的也没有半数,潜在的天花患者还没有完全找出来,只凭他们十几个人,完全就不可能查的干净。
况且如果这么容易就抑制住,就不能说是天花了。
凤初柔揉了揉眉心,自顾自躺到榻上去了,翻来覆去却怎么也不像能睡得着的样子,愣是想到后半夜才堪堪睡去。
只是凤初柔怎么也没想到,夜里居然会有人不肯呆在客栈里头,趁着换班时看守不严,偷偷翻出去了。
她是被外头一阵嘈杂吵醒的,天色还未大亮,但外面已经叽叽喳喳的挤满了人,没有一个不在哀嚎,求凤初柔救救他们。
“这是怎么回事?”凤初柔瞬间精神了不少,陆珠含连忙给她拿来外衣,像是有些不耐烦一般念念叨叨。
“今早我去点人数时,发觉少了不下五人,想必是昨夜趁黑逃跑了,这不是添乱吗!太不知好歹了!”
陆珠含实在是理解不了为什么会有人这么自私,现在往大了说已经是国难了,若是多传染几个,一传十十传百的,局面更是不好掌控了。
凤初柔闻言眉头紧皱,少了这么多个,恐怕是早有预谋,也不知道汴良城门的守卫会不会松散,如果让他们逃出去了,后果不堪设想。
“你去通知百姓呆在家里,不要放任何人进去。”凤初柔没瞧见百里枭,这么大的事情,百里枭一定比她早知道,这会儿恐怕已经出去抓人了,只是整个城找人,未免太过艰难,更别提百里枭人手也不够。
陆珠含用力点点头,叫了两个人便出门去了,凤初柔简单整理了一下,这才从空间拿了些抗生素放在随身带着的箱子里,只不过除了抗生素,注射器也是必须准备的。
现在逃出去的几个人跟她没关系,她必须救治的是客栈里尚且还在和天花对抗的百姓,至于其他人,抓回来以后要救,但是罚是必不可少的。
客栈里头已经乱作一团,看着有人逃出去,里头有几个也眼红了,纷纷嚷嚷着为什么不让他们也出去。
“我们也有爹娘在外头,凭什么把我们关在这儿?”出声的是一早就被强制带到客栈隔离的人,倒是自愿来客栈的人看的明白,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就是啊!你们能保证外面没有染了天花的人了?若是妻女被感染了怎么办!”一个人出声,自然而然就有更多的声音跟上来,吵吵嚷嚷之间,凤初柔只觉得头疼。
人到底都是自私的,但是如果因为这份自私害死旁人的性命,那就是没有脑子。
“现在要出去的,可以,一个一个来这儿签字画押,待天花结束以后,再一一治罪,连着家里上下人口一同坐牢,嚷嚷着自己要出去,你们的爹娘都要受你们连累!”凤初柔一出声,那些前头还叫着要出去的人现如今都安静了,显然是被她这番话吓着了。
凤初柔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叹了口气,非常时期只能采取非常手段,如果她不这么说,恐怕根本没有人会怕。
见众人一言不发,凤初柔这才舒展眉头,轻轻拍了拍桌子,语气像极了在同小孩说话:“现如今若是你们出去了,会让旁人也染上天花,一传十十传百,汴良的人若是因为你们死伤半数,你们又如何对得起他们?”
她没有心思一个一个劝说,话头至此已经是仁至义尽,如果有人坚持要出去,就算签字画押,她也是不可能放出去的,这关系到整个汴良。
“好了,接下来每个人蒙上眼睛,排好队,我叫一个,就进来一个。”凤初柔说着指了指一旁空着的房间,蒙上眼睛是没办法的,她手上的现代医学器械没有合理的解释,就暂时需要保密,但是抗生素不得不注射,他们这些已经患上天花的人,那些痂只会加重病情。
人群被安抚下来,倒也配合的排着队一个一个走进去,凤初柔先前都会给他们做好心理准备,毕竟里头还有孩子,扎针怕是每个孩子都惧怕的事了。
一连两个客栈,凤初柔给他们打完抗生素以后已经过了晌午,分外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这才发觉自己没有吃过一口饭。
“也不知道百里枭那头怎么样了……”凤初柔自言自语说着话,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注射器,随后掰断了针头丢进空间的屉子里。
给客栈里头的病患都注射完的成就感很快就被新的消息打了个稀碎。
“凤姑娘!汴良城南发现过了百数的天花患者!”陆珠含跌跌撞撞跑进来时,凤初柔脚下一软,险些没站稳。
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外头的天花患者数量就从零直接过百。
“王爷呢?”这样的消息百里枭怎么可能不知道?
“王爷已经在那儿镇压了,只是人数太多,已经快撑不住了,还有些老人年过半百,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陆珠含哪里知道那些人逃出来以后居然直奔城南,人数密集之处而去。
没日没夜的操劳因为这几个出逃的人功亏一篑,甚至比之前还甚,城南离这儿即便是坐马车也要一刻钟的时间,这一刻钟到底会发生什么,凤初柔也不敢肯定。
“快,去城南。”凤初柔现在也顾不得准备更多的抗生素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如果现在再拖下去,只会感染更多的人,到那时,汴良恐怕就成了真正的瘟城了。
41真正的瘟城
一路上逃命的人数不胜数,凤初柔却已经没有时间停下来挨个给他们诊断,但如果这些人里有天花患者,放走了可能会造成更多的人感染,于是便让陆珠含在这设卡诊断。
“珠儿,你在这儿设关卡,来来往往的人都需你诊治,确认无误以后才能放过去,客栈那头也拜托你多照顾了。”客栈的患者都打了抗生素,加上有陆珠含帮忙,有几个身体不错的已经有了痊愈的倾向。
陆珠含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什么,凤初柔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她现在什么都不要说:“我知道了,凤姑娘快去吧。”
比起前两日一口一个仙子姐姐,陆珠含愈发稳重,也意识到当今事态的严重性,好似一夜之间长大了,努力不让凤初柔失望。
凤初柔再三叮嘱之后,这才急匆匆赶向城南,越靠近城南,哀嚎声就越大,恍惚之间好似哀嚎遍野,没有一个尚且健全的人。
下了马车,百里枭就站在外头,许是有人提前禀报了,他才特意在这儿接她:“下来以后不要乱走,里头躺了很多人。”
因为患病人数太多,这儿已经没有地方给他们住了,只得横七竖八躺一地,上午才染上的勉勉强强还能坐起来,昨夜患上的已经开始发病,虽说身子并没有这么难受,可心里头对自己将死的想法却越来越重,哭嚎的人也越来越多。
“我认得你!你是那日的女大夫!”忽然间有人出声,众人纷纷哗然,目光落到凤初柔身上,或质疑或求救,总归都是有求于她。
糟了。
凤初柔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她现在就得出手救人,根本没有时间准备东西,不过按照百里枭的动作,整个城南应该都已经划为隔离区了,距天花病发到死亡的过程至少半个月,她只能尽全力在天花症状尚轻的情况下救治更多的人。
“不要急,老人孩子优先,”凤初柔说着轻轻抬了抬手,这番话好似一针定心剂,让原先嘈杂不已的人群安静了不少。
“大家自个儿掐着日子,自病发到无力回天至少要十四日,再这段时间里,我只能尽力救人,不能保证你们都能得救,明白吗?”
这番话说的冷淡,可却也是事实,凤初柔没有这个能力敢拍着胸脯说自己一定能把百来号人全部救活,她没这个信心,也没这个体力,日复一日她也是会累垮的。
百里枭轻轻拍了拍凤初柔的肩,好似安抚,凤初柔微微弯眸,勉强挤出一个笑来,仔细算算,几乎不眠不休的日子,在她穿越过来还是头一遭。
“逃出去的人我会再抓回来,确认无事的再往城北送,”百里枭说着抬眸,目光落到一地躺着不知死期何时到来的人身上,随后瞧向凤初柔,“那些疤痕,对已经患上天花的人没用吧?”
凤初柔点点头,如果有用,这些人也不至于这么痛苦了:“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那些老人。”
如同陆珠含所言,很多老人都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好似就那么一口气吊在喉口,咽下去就真没了。
“老伯?能听见我说话吗?能听见就点点头。”凤初柔瞧着眼前的老人满头花白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见老人点了点头,这才给他喂了口水。
老人年纪大了,不适合使用抗生素,很可能还会起到反作用,可是现如今除了抗生素,她就只能用现代医疗手段延缓老人的病发了。
“姑娘,老朽年事已高,活不了多久了,纵使没有这次天花,恐怕也早就死了,”老人咳嗽一声,勉勉强强睁开眼睛看向凤初柔,“姑娘就别浪费药救我了,即便是救活了,我孤家寡人一个,也没什么好活的。”
凤初柔闻言微微皱起眉头,她救不活人不可怕,甚至于被人不相信医术也不可怕,她唯独怕患者不肯接受治疗,放弃了求生的希望。
“老伯,肯定能治好的。”凤初柔说着忽然发觉老人的呼吸有些不正常,只是一时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儿不正常,好似下一刻就要撒手人寰一般,叫人跟着呼吸都有几分紧张。
老人摇了摇头,有一声没一声的笑:“青云闹过三回天花,老朽三回都在场啊,第一回死的是爹娘,第二回死的是妻儿,如今总算轮到我了。”
他说着突然猛然咳嗽起来,随后轻轻摆了摆手,像是毫不在意凤初柔的担忧:“方才听你说十四日才会殒命,刚巧,老朽已经十四日了,已然无力回天,姑娘还是莫要白忙活了。”
凤初柔浑身一僵,她本以为是那几个人逃到城南,这才引起城南百姓大量感染天花,可如今这个老人却说已经有十四日了。
怕是前些日子找汴良城内患了天花的人时,有些人用了手段躲过了检查,这才让旁人以为城南是安全区。
一个早晚的时间,怎么可能大面积感染这么多人?
凤初柔忽然向四处张望,果不其然瞧见了不少人满脸绝望,躺着求死。
十四日以后便无力回天,这些人恐怕都已经过了十四日了。
“老伯,”凤初柔知道老人怕是已经挺不住了,随后悄悄拿出一支麻醉剂,“一路走好。”
老人像是有些好奇她手里的东西,随后又轻轻笑了一声,安然闭上眼睛,任由凤初柔把麻醉剂注射到自己身子里。
凤初柔轻轻放下老人,随后站起身一个一个确认真的已经活不了的人,也不顾暴露了,她只能一针一针的注射麻醉剂,好歹能让走的人不痛苦罢。
察觉到凤初柔的举动,不少人都笑着道谢,虽说不知道这姑娘手里头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好怕的,里面就算是毒药,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个解脱了。
直到傍晚,凤初柔才找出所有已经无力回天的人,恍惚间再去数麻醉剂的数量,这才发觉已经用了四十多支了。
四十余人,都熬不过今夜了。
“城南里头有人刻意使了手段,这才蒙混过关。”凤初柔有些懊恼,医疗设备只有她一个人会用,如果给每一个人都做个检查,恐怕到三月以后人都死光了,检查结果才出来。
但是光靠肉眼和经验去找显然不太行,这一次城南突发的状况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她必须得找过方法判定,可是除去机械设备,又有什么方法可以判断一个人到底有没有得天花?
身上冒疹子须得半日,半日的时间,足够让人蒙混过关了。
百里枭知道她在头疼什么,但是这些事他帮不上忙,诊断也好,治疗也罢,他一窍不通。
能睡的屋子都给了重病的患者,凤初柔和百里枭并肩靠在草垛上,面前是燃烧的篝火,凤初柔缓缓叹了口气:“糟的不能再糟了。”
她第一次这么挫败,现代医学书籍根本就没有关于这么古老的疾病的记录,但凡有细枝末节,她都能推敲出点东西来。
只是凤初柔怎么也没想到,比这件事更糟糕的就是第二日到达汴良的朝廷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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