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士彬
立春，就像军号令，一声令下，菜农就开始忙来忙去。
阿张问：阿李伯，你今年种何？
阿李伯说，种茄子芥豆丝瓜。
你一声，我一声，声声起伏，大地一片喊响。欲将苗种茁壮成长，要有敬小慎微，否则烂芽烂根烂叶，白费功夫。菜农们，把种子带湿放入怀里、在阳光下取暖促发芽。下土，加火泥、木屑来松土，覆盖尼龙棚。一天一天去，揭开棚角摸摸泥土，瞧一下种子发芽出土了没有，俨然呵护婴儿一样。
瓜菜豆苗儿，伸出头了，吐绿了，凝视着棚顶的薄膜水珠一点一点滴下，在哭泣说：主人，热啦。主人放下百忙的活揭开棚顶，让它们吹风呼吸新鲜空气。
作者供图
在清明前后，这些苗种该出嫁了，主人们把它们化妆起来，洒一些水养颜，把它们运到菜市场旁边有块空地里，一盘盘，一捆捆，摆放地上，叫卖。红扁豆、玉米、辣椒等一元三株，丝瓜、蕃茄、茄子、苦瓜、冬瓜等一元一株，藤菜一元五株等。买者弓腰仔细端详，询问价位及交流种植的经验方法，讨价还价，喧闹一番。
我看见一位样子不是种田的年轻人，问他一下：为啥买这么多品种？他笑说：换口味、换时段吃，慢慢吃，长时间吃，才叫百草膏，种在自家的百草园里，休闲休闲。哈哈，我为他话有道理心暗点赞。
这些瓜豆菜苗儿，乡人叫栽儿，比如，丝瓜苗叫丝瓜栽儿，蕃茄苗叫蕃茄栽儿等，用来栽下的如宝贝儿似的，好亲昵的称呼。栽种，是千家万户的开春首选之任，在自留地边角，在庭院菜围里，在河沽，在空闲地等，掘翻泥土，铲除冬草，一垄垄一块块，搭瓜架的、放地膜的、插篱笆的。为了不损伤，有的农人直接把种子入泥，发芽生根，叫“留捆”，意思在说把苗儿捆绑生长。有的盘栽，将盘上的苗儿栽下，保持原根。为了它们生长安全防止鸟啄鼠啃，立几根竹竿，系上红色薄膜塑料袋，随风晃动来驱赶。
看见一位老农在河沽边的瓜架上，用镰刀割掉去年留下的丝瓜藤，问他：老伯，丝瓜栽下怎么是三株？老伯惋惜地说，这几天冷，冻死啦。他的瓜架4乘4为16平方，应该栽七八株才是。我说，年年种植同种庄稼收成有影响？老农指着新泥，再补栽，换了位置无碍。枯黄的草丛布满在架下，蓄势待发似地长出嫩芽。风呼呼，雨濛濛，老农眼神空灵飘飞,叹息了：清明第一天冇晴，万物无收成。我笑着说，不要迷信这些古老的话。他的忧虑，我理解，他种下的是指望收成好。
作者供图
栽儿种下，我看到一个可爱的场面。老爷筑瓜架，搓绳、打荐、扎实；儿子，翻土打底；六七岁的孙子跑来跑去，摸火泥送栽儿。孙子说，天冷，栽儿要否用被子盖起来？老爷夸孙子聪明说，呆会，用薄膜盖起，泥皮蒸汗。
作者陈士彬，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浙江散文学会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