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下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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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分享难忘那棵米籽李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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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下雨。又想吃李子了。想起我曾经在屋后种过的一棵李子树,更想起我曾经两度撰文回忆那一棵李子树。于是去市场买了一袋子李子回来,再把两篇旧文再推送一次。我想,没有任何水果能够像一只李子这样让我这样刻骨铭心。因为关于李子的记忆,有我顽皮而且饥饿的童年,更有母亲含辛茹苦的眼泪。我的生命在,这些记忆就一定在。

——写在前面

母亲爱吃李子。

我受母亲影响,从小也喜欢吃李子。

为了母亲,也为了自己,我小时候种过一棵米籽李。

这棵米籽李种在屋后,没几年便开出洁白洁白的花,结成串成串的果。可惜那时日子艰难,自己种下的李子,我们都无法吃个够。因为母亲长年染病,我十四岁便开始了广阔天地里的劳动。

初夏的一日,我从山上放牛回来,赶到屋后摘李子解渴——我发现树上的李子却已被摘光了。

母亲挪动着半跛的双脚,从厨房出来。斜阳映着她皱纹满布的脸:“我把果子摘下来,卖了,换了盐……”

母亲眼圈红红,神情颇像做错了事的孩子,等待着大人责怪。

我心酸得真想大哭一场。

第二年李树又开了满树的白花,而我为了生计却客走异乡了。李树该结果的时候,我被一个母亲抱病离开了人世。

那一年,李树没有结一只果子。

经过十几年的辗转,屋后那棵李树已经枯了。现在我和大哥都已经是做父亲的人了。

为儿子辛苦了一生的母亲的墓,是砌上青砖水泥,以表永远思念?还是刻碑永志,以昭彰于我们的后代呢?

我觉得都不合适。或者说,这都不是母亲所需要的。

因为母亲很平凡。

当童年时的情景,又一次浮现在我的眼前时,我幡然醒悟:

果珍李柰,菜重芥姜,母亲的坟前,应该种上一棵米籽李.....

(写于一九九零年,收录于《碎光》)

病了几天,吃了一些中药。尽管医生一再叮嘱,不要吃酸湿的东西。

但是我还是去商场以九元一斤的价格,买了一袋米籽李———因为在我心中,这样的日子,不吃一百几十个米籽李,等于没有过过这个夏天,甚至有枉度岁月的感觉。

而所以有这样的体会,实在是因为童年的一些经历。

这要回忆到我大约六七岁的时候。那时候村子里很少人家种有果树,我家房子旁边有一户姓宋的住在青砖老屋的人家,他的屋后倒是有一株米籽李。树枝有饭碗一般粗大,几乎没有什么叶子,每年四五月,透过篱笆可以看到李树枝头上却挂满一串一串有如珠玉一般剔透的果子,经常让我们年纪相仿的几个小朋友远望着直流口水。

一天晚上,我们几个在晒地上玩得已经尽兴的小朋友,终于馋得抵不住诱惑了,大家拿手电筒轻手轻脚来到那户人家的后院,爬上篱笆,翻到里边,爬到李子树上洗劫一通,到各人的裤袋都塞得满满的时候,再无声无息地撤离现场。

第二天早上,我听到这户人家的主妇——一个驼背的一头银发的老太婆,在她的后院里唠唠叨叨地说着听不清的话。我知道肯定是老太婆发现了昨天夜里我们“作案”的现场。我正在屋子里暗笑着老太婆骂人的声音也那么斯斯文文,突然被屋外回来的母亲拧住了耳朵。母亲一脸严肃地问我:“六伯娘的李子被人偷了,是不是你做的?”

母亲把我放在裤袋里的手使劲抽出来,带出了几个米籽李,我一脸通红。母亲顺手往我脸上打了一巴掌,提着我的衣领就往六伯娘家里拖。

我知道所谓六伯娘,和我完全非亲非故。她家姓宋,我家姓覃。六伯娘家里有一个耳聋的儿子,还有一个儿子,听说劳改了。而两个和我们年纪相仿(好像比我大六七岁)的孙子,一般也不和我们这些小伙伴玩,他们沉默寡言,用现在的说法好像是有自闭症。

母亲把我拖到六伯娘的家里,告诉她,昨天夜里偷她的米籽李的,肯定有我这个逆子一份,因为我的口袋里有赃物。“他自己哑口无言,我带他来向六伯娘认错。”母亲说着就要我向六伯娘低头,等待六伯娘的教训。

我红着脸,不知所措。

想不到六伯娘居然苦笑了起来。她说:“哎呀,细路仔都这样啦,我自己也是耳聋,要不然他们也偷不到啦。”六伯娘不但没有责怪我的意思,还用双手从竹箩里把刚刚摘下的米籽李捧了满满一捧,要给我的母亲。

母亲推让了一会,只拿了四五个李子,带着我灰溜溜地回家。

路上母亲说:“要吃李子,你就自己种。只怕是果子好吃树难栽。”

第二年春天,经母亲联系,我到六伯娘的后院,挖了一株大李子树下长出来的小树苗,在自家的后院种了下来。正达三伯爷看着我在雨中挖坑填土,对我母亲说:“你儿子有志气!”

大约因为后院的泥土特别肥,这一株李子长得很快,记得不到两年就开花结果了。我吸取自己曾经偷人家李子的教训,就用蕨草把李子树围了起来,再在蕨草上边布满带刺的树枝,这样严密的防范,不经过我家的后门就根本近不了李子树。每到春夏之交,这一棵李子就成为我的“快乐之树”。早上起来,到树下呼吸一下树叶散发的露气,放学回来,到树下伸手就可以摘下一串李子。虽然我也会摘一些李子给自己的小伙伴,但是我几乎不会带任何人进入我这一片“私人领地”。

李子树越长越大,产量也越来越高。而就在这样的年头,我初中毕业回乡做了农民……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在一个李子成熟的周末,我放牛回到家中,饿馋馋地赶到后院要摘李子的时候,发现树上的李子全被摘了个精光。我正对着垂头丧气的树枝显得莫名其妙的时候,母亲悄悄出现在通往后院的门边,她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小心翼翼地告诉我:李子都卖掉了,换钱买了盐了。

看着自己也特别喜欢吃李子的母亲一脸的歉意,我不知道说什么。

之后我变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所有的农活,我都干过。我自认为自己已经前途黑暗,迷上了扑克。“争上游”“锄大地”,有时候一玩就玩到天亮。唯一愉快的就是李子季节的时候,可以和一起劳动的“阿一”,在午休的时候打开后院的门,到李子树上扫一轮,把口袋装满了,又参加下午的农活。阿一比我大一岁,是隔壁一个我叫阿哥的堂兄的女儿。我做农民的日子,很多工余时间都和她一起度过,她可能是唯一能够到我的后院上树摘果子的伙伴。

一九七五年,我因为参加农田水利建设而离家,因为作为民工,一年回家只有一两次,有时候甚至在工地过“革命化春节”。后院的李子是结果还是没有结果,我早已经无能为力。在外地也很少尽情吃一次李子。

又因为母亲的过身,到一九八○年我重新回到家乡,在一家小学担任教师的时候,发现多年没有护理的李子树已经很少结果。旁边蕨草做的篱笆早已经不知所终,长得如碗口一般粗大的李子树身也被猪磨出了一道一道伤痕。一九八一年到外地进修一年,回来发现继父在李子树旁边种起了水瓜,瓜藤在李子树上乱七八糟地疯长,李子树早已经有一半的树枝被缠成了枯枝。站在已经破败的老屋的檐下,面对这荒芜不堪的场景,想起母亲好像犯错的表情,我经常呆呆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九八二年,因为老屋要拆,李树也要砍掉,那个地方要用来开(搅)灰浆。随着一间泥坯的“新屋”的出现,屋后的米籽李———它生长的所有过程和关于这个过程的人与事,都变成了埋在我心中的记忆。

最近几年,李子上市的时候,我都要去市场买几次李子,人生苦短,生怕自己白白虚度一个没有吃李子的初夏!

二零一四年五月十四日

(选自《活在吾乡》)

作者:覃炜明,号两广先生,笔名微明、微鸣、丹顶鹤、何求。一九五七年生于广西苍梧县,现居广东顺德。已公开发表散文、小说、杂文、评论万字。著有散文集《碎光》(广西民族出版社)、《活在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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