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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8/15 17:03:00

文/姜清水(江西)

王季思(-),学名王起,字季思。笔名小米、之操、梦甘、在陈、齐人,室名玉轮轩,祖籍浙江省温州市龙湾区永中街道永昌堡。浙江永嘉人,从小就热爱戏曲。作为著名的戏曲史论家、文学史家,王季思戏曲研究著作颇丰,学术成就斐然。他从教70年,桃李满天下。在教学、研究中,尤其注意对后起之秀的培养,勤于治学,著作等身。他的作品很多被译成日文与印尼文,在国内外学术界中有重大影响,是当代中国最有影响的戏曲专家之一。他的著述有《西厢记校注》《桃花扇注》《中国十大古典悲剧集》《中国十大古典喜剧集》《元杂剧选》《元散曲选》《中国戏曲选》《全元曲选》《王轮轩戏曲新论》《王季思学术论著自选集》等等。

王季思早年参与了北京大学中文系文学专门化级

集体编著的《中国文学史》,年应当时国家教育部之聘,又参加了与北京大学游国恩教授等联合主编的《中国文学史》。他在暮年写了一篇《漫谈白石《暗香》《疏影》词——兼谈如何评价婉约派的词风》(下面简称《漫谈白石》)的长文,有关他对姜夔的认知与接受过程也只有从这两本文学史与这篇其长中去寻求线索,下面从阅读开始让我们了解一下王季思是怎样的认知与接受姜夔的。

一、北大的《中国文学史》对姜夔评价的关键词

北大的这部《中国文学史》是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部有关“文学史”类的工具书,在《宋代文学》一编中,重点介绍了宋代诗词人物欧阳修、梅尧臣、苏舜钦、王安石、王令、黄庭坚、陈与义、苏轼、柳永、周邦彦、李清照、陆游、辛弃疾等等人之后,把杨万里、范成大、姜夔放入了《南宋其他作家》一章中,在第二节中以《格律派词人姜夔及其对南宋后期诗词的影响》介绍姜夔。

这一节中介绍姜夔,首先明确“南宋词坛承北宋之遣,在风格上分为豪放与婉约两派”,其下又明确“姜夔是标准的格律派词人”,可无一语指出姜夔是婉约派,但从这节文中附带介绍周邦彦或介绍婉约派词风时有句“南宋的婉约派词人在艺术表现方面最主要的特点就是要求填词必须协律”,能够明白把姜夔划入婉约派了。然后引出介绍的关键词是“语意隐晦,境界朦胧”“讲求寄托、含蓄,使词愈来愈难懂,这样,就使得词终于走向凝固僵化的绝路”“他虽没有作过官,却与当时达官贵人往还,并依赖他们的赒济而活”

“他一生过着依附于人的寄生生涯”“咏物的词就不免有生硬、堆砌、补凑之嫌”“形式主义的风气作俑者实始于姜夔”“姜夔的诗同他的词风格相近,没有生活内容,缺乏社会意义,但有些绝句还比较清隽有神致”“姜夔以布衣身分依附当时的官僚士大夫,开了南宋末年“江湖派”诗人用诗文干谒公卿以求利禄获名位的风气。”

在说到姜夔“自度曲”与“词谱时有“姜夔在我国音乐史上的地位是十分重要的”有以《扬州慢》词为例说明“他的词里,也反映了他的爱国情绪和精神苦闷”,在说到姜夔情词时有“不仅感情真挚亲切,而且语言也比较明白流暢,境界也比较疏朗清秀”,说到姜夔的著述《诗说》中,“自然高妙”时,有“未免有点神秘玄虚,带有浓厚的唯心主义色彩了”“这种抽象的道理,是很难领会的”,同时也强调“他的议论对后来的严羽《沧浪诗话》有一定影响。可在这节中顺带论及严羽《沧浪诗话》时,说到严羽提倡“妙悟”“不涉理路,不落言筌”为高,有“结果只有脱离现实,脱离生活,甚至脱离了理性,象禅宗修道一样去追求那样空洞玄虚的“妙悟”,”“这种理论是在比姜夔还要变本加历,它更影响了清代的神韵派理论,带来了非常恶劣的后果”“完全陷入唯心主义的泥坑里了”。

在这节中介绍姜夔之后,也例举了一些“与姜夔一脉相承的,基调也都一致”的诗人,如王沂孙、周密、张炎,以及吴文英、史达祖、朱彝尊等。其后加上了一个定语“其流弊之深远,也就可以想见了”。

二、教育部《中国文学史》对姜夔评价的关键词

这部教育部《中国文学史》是新中国早期,继北大《中国文学史》的第二部中国文学史,基本上延续北大《中国文学史》的定调评价姜夔,把姜夔列入第八章《南宋后期文学》的第一节《姜夔及其他词人》中,虽然篇幅比北大《中国文学史》少了许多,对姜夔的认知有了一些改观,如说其“视野比较广阔,生活比较艰苦”,认可《扬州慢》词的“黍离之悲”艺术意象,说《满江红》词“托古讽今”,“适当纠正向来婉约派词人平熟软媚的作风,给读者一种清新挺拔的感觉”“对后来词家的影响也大大超过了二晏秦周诸家”,同时称赞姜夔在诗的绝句上,有“感慨较深而饶有韵味,在当时江湖诗人中是矫矫不群的,可整个灰色的“基调”没有什么突出改变,甚至在个别“词意”上,又添了些更不切实的调子与灰暗的色彩。说他依靠范成大与张平甫“生活”,“豪门清客的色彩却越来越浓厚了”,而又定下个结论“在这种生活环境里,他的词不可能有新鲜的、充实的内容”,又说姜夔的词“更多的是慨叹他身世的飘零和情场的失意”“姜词的艺术成就首先表现在构成一种清幽的意境来寄托他落寞的心情”“这对后世许多名场失意、流落江湖的文人具有很大的吸引力”。

此节在论述姜夔的追随者时,与北大《中国文学史》所述没有什么更大的增添内容,可就在本章的第三节《朱熹、严羽的文学批评》中,明显比北大《中国文学史》增加了严羽《沧浪诗话》评论篇幅,可仍未走出北大《中国文学史》给予的“脱离现实,脱离生活,甚至脱离了理性”圈子,仍说“他的判断既不符实际,又说得异常玄妙,使人感到神秘”“迷离惝恍,不可捉摸”。

三、《漫谈白石》对姜夔评价的关键词

王季思在年撰写《漫谈白石》一文,这时他进入暮年了,已是88岁高龄的老人。文章的开头起句就是“我小时在家塾读书,就爱上了姜白石的《暗香》《疏影》词”,然后对这两词认知上的过程作了说明,从“朦胧仿佛,抓不住题旨所在,更无法加以评价”,“直到年与夏承焘先生在浙大龙泉分校共事,……了解到两点:一、白石与合肥琵琶妓感情至深,……二、白石对北宋沦亡怀有黍离之感,……大体上说得通,但也没细淡。最近读了程千帆、吴新雷二位编著的《两宋文学史》,对《暗香》《疏影》作了详细的阐释”,《两宋文学史》中认为:“《疏影》词则是披露了作者对国家衰危的关切和感触”。王季思读之表示“大体同意……程、吴二位的看法”。并力挺《两宋文学史》的认知,强调了一句“说明《疏影》词中的家国之恨,是个比较有力的论据”。至此时王季思赞同姜夔《疏影》词具有“家国之恨”意识,随后,老人承认他参与著名“集体”编写的《北大文学史》,说“回忆我在北大编《中国文学史》宋元部分时,由于厌弃南宋小朝廷的酣嬉亡国,说在这种生活环境里出的姜词“不可能有新鲜的、充实的内容”,对《暗香》《疏影》二词连提都没有提。今天如讲两宋词学应该有所补充”。

王季思在文章中用大篇幅详细释读《暗香》《疏影》二词之后,说“白石词由于思想上艺术上的杰出成就,在词史上影响深远,诗词集版本之多,传承者家数之众,几乎超稼轩而越清真。近代以来渐见贬低。我在北大编《中国文学史》时,把他看作江湖游士、豪门清客,评价也是偏低的。”

王季思在文章中简要的阐述了姜夔的生活年代与其身世和南宋当时的宋金对峙,“和、战之争”政治局面后,强调“把婉约派词人贬得过低,对他们的艺术成就也未能深入分析,却不是公正对待南宋词家的态度”。随后文章理性的议论了一番“和、战之争”利弊,认为“不能无分析地一概反对和议,主张战争,连带在词里也片面抬高辛弃疾、贬低姜白石”。在说到“婉约派词导源于《诗经》”“它们显示女性的阴柔之美,与显示男性阳刚之美的豪放派词旗鼓相当,在文学史上相映成趣。”“为鼓舞士气,抗战救国,论词,要以豪放派为正宗,已经贬低婉约派。”最后叹息一声“在北大编文学史,抗战早已结束,但受到当时古典文学领域过“左”思潮的影响,在编写两宋词家各章节时,依然抬高豪放派,贬低婉约派,连自己从小爱读的一些婉约派名篇,也没有举例说明。”

王季思在该长文中,提到“随着国内外形势的转变和这部文学史的广泛流传,有些大学古典文学教师敏感到这一点,当面或来信提出问题,引起我的深思。”在文章的后面,留下了一段耐人寻味的话。他说:“看到《两宋文学史》以辛弃疾、姜夔各列专章,对周、姜二家的名篇详加分析,评价较为公允,感到比较愉快。”

四、如上两部文学史的影响

文学史是人类文化成果的呈现,是文学的历史,是研究文

学发展历史的科学,他以历史文学为研究对象,注重研究历史文学发展的过程﹐总结历史文学发展的规律﹐其中包括阐述各种文学内容﹑文学形式﹑文学思潮﹑文学流派产生﹑发展和演化的历史,寻求它们前后相承相传﹑沿革嬗变的规律﹐揭示文学的发展与各种时代因素﹑社会因素(政治﹑经济﹑军事﹑哲学﹑宗教﹑道德﹑艺术等)的关系以及本民族文学的发展与各民族文学相互交流﹑影响的关系﹐对各个时代的重要作家作品在文学发展中的历史地位和作用作出评述等等,对历史阶段文学的创作理论、创作思想、创作主张、创作导向、创作主流,创作艺术等事实予以反映,或加以评议、批判,给出文学历史、文学风尚、文学理论、文学思维等演变过程与历史现实存在内在关系的线路图,具有文学精神史与文学思想史的价值。一部文学史是著作者对历史文学的认知、感悟、解读、释义、评判、研究观点等的成果。他首先必须具备“书”的价值观,其次再是历史文学专业“基础课”的必备参考书,或必须选读工具书,是能帮助阅读者得到“进步”的阶梯,是指导历史文学“认知”的风向标,是学习历史文学“标准”的答案,具有“教科书”式的权威性,其影响力巨大是无法衡量的,特别是其“观点”带有一定的教科书式的“盖棺论定”模式,容易让阅读者在自己思想上“立碑”铭记。

如上两部文学史对姜夔的态度,首先是给人以“灰色”的精神感觉,是批判的对家,该受到“贬”的待遇,硬生生搭建个“草台”批斗,放入另册,为书增加厚度,为阳光者作陪衬。其次他是在文学艺术上有些成就,那也是“脱离现实,脱离生活,甚至脱离了理性”的作家,其作品“不可能有新鲜的、充实的内容”,而“更多的是慨叹他身世的飘零和情场的失意”。再仔细看看,这两部文学史给姜夔树立的是什么形象,在阅读者脑海中立了什么碑?

南宋是中国历史上的由汉族建立的南方正统王朝,北宋覆亡后,赵构定都于南京应天府称帝,延续大宋原国号“宋”,史称南宋,与北宋都是宋朝的一部分,共传七世九帝,享国一百五十二年。

姜夔出生年,卒于年,年离北宋南渡立

廷的年,相差32年,年距南宋灭亡的年还有58年之久。从“历史岁月”这方面进入,姜夔是南宋中期的人,与范成大、陆游、陈亮、辛弃疾等是同时期活跃于南宋中期的文学家,并与他们有不少交际。辛弃疾与姜夔他们两人一个是豪放派扛鼎之人,一个是婉约派举旗之人,是南宋词坛两座并峙的伟岸高山。如上两部文学史不是把姜夔放入“另册”批判,就是搁置于“南宋后期”论述,而把范成大、陆游、陈亮划入“热情似火”的词人,却认为姜夔是写写“落拓情怀、男女恋情、离愁别苦、自然山水之类”题材的作者,更是把辛弃疾位居正册,浓墨重彩大力宣扬,“姜不如辛”“抬辛贬姜”的“界定”很是明显。在此“界定”之下衍生出了一个“爱国词人”,一个是“不问政治”的文人。又在如此“抬辛贬姜”“盛赞豪放派、低损婉约派”的大体思潮筐架轮廓之下,“贬”姜夔的内容逐渐被放大。如“不是一流作家”“豪门清客”“干谒文人”“风月词人”等不实的“灰色”形象的帽子,都往姜夔身上戴。

新中国后期的有关“文学史”专著、论文,以及涉猎姜夔文学精神形象,基本上都没有跳出如上两部文学史给画的“圈子”,如基本上都把姜夔列入“南宋后期”有“艺术追求”,写些“窭困无聊”“男女之情”的文人。

姜夔戴上了这些“灰色”形象的帽子与树立这种文学形象,其后果是把姜夔从宋末到清末六百年来“文坛霸主”拉下了神位,学习者、研究者、追随者日渐寥落,几乎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使后人难以全面了解姜夔文化真实面貌,也让中国文学史缺失了灿烂夺目的一页。

五、姜夔其人铭刻苍穹

姜夔,南宋饶州鄱阳人。他是中国文苑中天才,通才,全才,苏轼之后又一人,伟大的文学艺术家,音乐家,清雅词派的一代词宗。姜夔是完成中国文坛自唐以来文人所追求诗词雅化归程的第一人;是中国文学批评从“道德批评转向美学批评”的关键之人;是为中国书法与诗词完善“立法”之人;是中国戏曲的“先驱者”;是中国音乐从“字谱”“减字谱”至“工尺谱”成功的转化者;以及对中国词谱学、词韵学、鉴赏学、鉴定学等方面也都作出了巨大贡献。

在中国文学史,尤其是词学史上,姜夔无疑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在宋末至清末六百年来在文坛享有崇高的荣誉,薛砺若在《宋词通论》中下了一个中肯而明确的论断:中国词学自南宋中末期一直到清代的终了,可以说完全是“姜夔的时期”。姜夔被誉为“词中之圣”,推崇姜夔的人认为他的存在,犹如“诗家之有杜少陵”,“文中之有韩昌黎”,被奉为“圭臬”。

姜夔文化内涵丰富,涉及到意识形态或社会活动多个领域、多个学科。如:历史、地理、人文、军事、诗论、乐论、书论、词谱、韵律、道德、人格、理学、审美、儒学等等,他的著述包括诗、词、诗作理论、书法、书法理论、金石、记实小说、音乐、音乐理论等,著述有19种之多,件件精品,种种绝伦。姜夔能做到诗、词、书、乐、文学及其文艺理论各个科目都可达到尽善尽美、珠璧交辉境界。从南宋中晚期到清代未期,这余年的中国文坛都是姜夔在做霸主。这个时期对姜夔的赞语、评论非常中肯而到位,如“黍离之悲”“音节谐婉”“裁云缝雾、戛玉敲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伤春悲秋”“清高品性”“忧国之痛”“一代词宗”“词圣”“词仙”。

姜夔生活在宋朝国已分南北时期,当时距“乱鸦送日”“离宫吊月”的“靖康之耻”不久,国家已然到了如姜夔词句中说的“古城阴”,“池面冰胶,墙腰雪老”的“积重难返”境地,百姓过着“露湿铜铺,苔侵石井”“哀音似诉”的水深火热的生活。姜夔进入文坛,以“黍离之悲”与“说西风消息”两个文化意象,深刻揭示社会现实,婉辞诉说着自己随时可点燃的淑世情怀,希望梅花精神重整河山,力陈“抗金复国”主张,警言劝告当局莫要“失复国志”“丧为民心”。其文学艺术创意的出现,使宋代审美疲劳的“还我河山”口号式文学艺术现象改观,带来了一股清新氛围,受到当时文坛泰斗们推许与称赞,说他能“吹散濒湖数峰雪”。姜夔的诗词清刚婉丽风格,以及音乐等其他文学作品的成就被中国文坛推向了巅峰,达到了宋末至清末六百年来都是他的时期。姜夔出生于南宋中晚期,不知是历史选择了他,还是他选择了历史。姜夔少年丧父,客旅江南,游历四方,贫困缠身,怀才难施,布衣终生。南宋的历史很巧,恰与姜夔身世极近相合。南宋政府寄寓江南,“和、抗”两难,官场政争,积重难返,政阻策塞,百姓贫苦。姜夔个人与南宋社会,两者主流文化情感流向有着极大的相同,“还我河山”“北伐抗金”声音,贯穿着整个南宋历史时期。姜夔作为词者诗人,他的视角更大、更广泛地投向其赖以生存的南宋社会与现实。他把乡关之思、羁旅之恨、情恋之苦,都在笔下加以不断激发与无限扩张,让其词心诗语无不触入南宋社会与现实。他把自己的“性情”与“心声”,用一组组“文字密码”镶入一篇篇诗词之中,用一点一滴的“热血与墨汁”,安顿自己高洁的灵魂,同时也洒尽他的“淑世情怀”,基于此,显然在他的词中诗内,字里行间也就难免岀现或能读岀,南宋那个社会的“脉络走向”或“国势动态”。

文艺作品是现实生活的真实反映,姜夔的作品也不例外。姜夔是潇洒、飘逸的词者、诗人,艺术家。他是在“古城阴”、“池面冰胶,墙腰雪老,云意还又沈沉”,这么一个南宋社会积重难返的环境下,百姓生活在“露湿铜铺,苔侵石井”“哀音似诉”“西窗又吹暗雨”,水深火热、人祸连天灾的岁月中,以众醉独醒,“荡湘云楚水”“说西风消息”“布衣何用揖王公”的艺术家胸怀,用一支丹心制成的艺术笔,把一个千疮百孔、丑态百生的南宋社会现状,以艺术家的艺术思维方式,以独特的艺术形式记录存档了。

姜夔是用词心、诗语、书志、乐韵等与其艺术的慧心及一片丹心一道,共同筑起其艺术生命的伟岸。姜夔以艺术思维的方式,让艺术无形的触角,将不同侧面的文艺精神,相互融合,相互照映,博采多艺之长,经其心灵艺术化达到一致,展示了自身巨大的艺术能量,用自己毕生的艺术实践创造出了,完整、系统、别具一格的诗家情怀、词人雅致、翰墨流韵、乐艺精伦,尽善尽美的“姜氏”文学艺术思想。

姜夔是以“冷色调”文化意象写己喻世的。姜夔诗词作品当中有大量的历史事件、名胜古迹、花香草味、山色水韵,时序节令,月风雪雨、树木楼阁、岩石溪流,甚至是禽鸟之类,在他的笔下都带有一种淡雅、冷浚的色调。如“冷山”“冷月”“冷香”“冷叶”“冷水”、“暗水”“夜雨”“凉风”“苔封很石”“空台”“处处长青苔”等等。一些本不是“生命体”的物件,在他的笔下都“活”起来了,随其心“绪”而具生命活性,达到了人与“物”的同感和共鸣。如姜夔与辛弃疾交往的四首词中,《洞仙歌》下篇中的“松树”给赋于一个“大宋国家”性质,“本是根深叶茂,黄龙(指金国)乱飞下,成了人家庭院玩物”。又如“子晋台”“谢生双屐”等等,姜夔给“树”“台”“屐”赋以强大的生命“活力”,能替代词人诉说着无尽地、悠远地“忧思”情绪。

南宋历史是中原一段尴尬历史,姜夔就是生逢国难深重、民族危亡的这段历史时期,其诗词中多婉语论时,痛心国事、忧国忧民之作,以《扬州慢》词为代表感慨“黍离之悲”;以《齐天乐》词为代表描写当时时局不稳、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景象;以和辛弃疾唱酬的四首词为代表,急切主张抗金的拳拳之心。以《暗香》《疏影》两词为代表,呐喊国难深重,需要“梅花”品质重整河山;以《翠楼吟》《满江红》两词为代表,直刺南宋当局文恬武嬉,丧失收复失地的意识;以《念奴娇》《惜红衣》两词为代表,诉说国破山河碎的悲痛。以《水调歌头》词为代表,婉言说南宋社会没有“为百姓着想”的思想和缺少“复国”的意志。

姜夔用委婉之语说出了当时文人想表达而不敢言及的“国事”,深受杨万里、范成大、辛弃疾、萧德藻、朱熹等名家的推赏,并与不少名公巨儒结下翰墨之谊。“裁云缝雾之妙思,敲金戛玉之奇声”,是当时文坛巨儒杨万里对姜夔诗的赞誉,这也是姜夔在文学艺术上一张独自享有的名片。

姜夔在不偏离“还我河山”主流文化爱国方向,以诗人的敏锐视觉,思想家的聪慧智力,创造出“黍离之悲”与“西风消息”的文化现象,艺术风格上摆脱“江西诗派”的“榜样”束缚,反俗为雅,走向了文坛大家们向往而无法做到的“清新雅致”境界。

姜夔是依艺术化语言表现当时社会现象,深层次揭示社会实质,反映民生疾苦,揭露社会悲惨境况,从而达到唤醒民众,警示朝政的目标。

姜夔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优秀的一个分支,它对于慰藉人的心灵境界,变化人的气质素养,涵养人的道德秉性,纯洁人的情感世界,提升人的精神层面,开阔人的视野维度,都有极大的帮助,学习姜夔文化对丰富、传承中国传统文化都是一件十分有益的事。姜夔是艺术的姜夔,读懂姜夔也不是一件易事,就如同欣赏一件艺术品,视角不同,效果不一样,文坛出现对姜夔不同的评价也在情理之中,可在他一个人身上发生诸多几近反义的评述,就有许多说不清的原由,误解或误读该是一种深层次的因素之一。又因误解或误读衍生出对姜夔“志趣”定位问题的误导,如对《扬州慢》词中的“青楼梦好”句与《玲珑四犯》词中的“寻花伴侣”语产生误读,硬说姜夔“风月词人”;又如对姜夔交游中有范成大、京镗、楼钥、张平甫、张功甫等一大批高官巨富,定姜夔“豪门清客”;再如姜夔避灾投靠姐姐生活的亲情;萧德藻早期以关照同年之子姜夔属友情,后期关爱侄女婿姜夔生活是亲情;姜夔撰写张平甫祖父《张循王遗事》,张平甫报恩,照顾姜夔生活亦为常见世人情,就被冠以“依人而活”或“寄人篱下”。更为严重的是把姜夔存世四首与辛弃疾唱酬的词误读,诸多学者没能从艺术视角进入,特别是在“扬辛抑姜”“抬辛贬姜”的思路下,把姜夔的词置于辛弃疾词风平台上加以展示,以及词评人受“官本位”思想影响,注重“将军”地位的崇山峻岭,而不顾姜夔的词风格调和律协的诗词艺术性,并勿视“平民”文化的广阔天地。如此对待姜夔,肯定是不公允的,也不能正确认识中华诗词豪放与婉约两派风格,这不仅是给华夏传统文化传承带来缺陷,更重要的是让人止步深入研究婉约派的文学艺术性。

科学地评价、总结卓绝的中国作家、艺术家的创作经验,对我们认识和探索中国艺术规律,对于继承华夏民族文化遗产,以指导当今的文学艺术创作实践,都是很有益的。公开整理、公平评价、公正总结姜夔文化艺术创作过程、创作水准、创作经验,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

姜夔的人文精神受到后人敬仰,追随者众多,延续了几个世纪,其名在年已被国际天文学组织刻在水星环形山上。

六、姜夔成为“灰色”形象的源头

姜夔文化在晚清或称近代王国维的《人间词话》出现之后受到了一些冲击,影响着不少后来词人与词评人,于是出现了“姜夔不是一流词作大家。”有的词人、词评人放不下对姜夔的喜爱,但又逃不出王国维给画的圈,如如上两部文学史,就在王国维画的圈内打转,甚至更加有所“发挥”。王国维以“隔”为取词定向,理论上就是错误的,也有说王国维受西方美学观念影响,要求形象鲜明,逼真如画,而忘却中国传统文化中“语贵含蓄”的美学要旨,所以王国维对姜夔的评价惹来争议较多。

王国维对姜夔的评价,有奖有贬,奖在“格高”“疏越”“蝉蜕尘埃”,贬在“终隔一层”“雾里看花”“无一语道着”,以及“有格而无情”,当然也指出姜夔词中也有不隔的。

王国维是中国最早运用西方哲学、美学、文学观点和方法剖析评论中国古典文学的开拓者。他的《人间词话》提出了“词以境界为最上”的命题,这对后世的影响颇大。又以“真”赋于词的魂,要求“真感情”“忠实”真事件,用真心对待一草一木,达到“见真矣”“知者深”目标才能成为大家。这些理论无疑地给审美观念插上了翅膀,给人们带来了欣赏中国古典文学的一种好方法。受到追捧,也有人提出质疑,认为王国维的审美观念背离了中国传统的美学观,不适用中国古典文学,所以王国维的审美观点一直是存在争议的。

王国维的美学思想,包括天才说、古雅说、境界说、优美说等,主要是他热心追捧康德、叙本华和尼采诸西方学者的美学思想,对中国美学体系的建立产生了巨大影响,但未能将西方美学与中国传统文学审美观完美的融合,特别是阐述理论部份是很不足的,存在着不少缺陷。《人间词话》作为一部文学理论转型期的美学专著,明显存缺陷和不足,也就不足为怪。

王国维把“隔”与“不隔”,做衡量“真”的尺度甚为不妥。以及他对姜夔词的评价有自相矛盾的地方。这两点很是在影响着王国维自己的审美观念体系声誉的同时,也对姜夔文化造成伤害与误导。《人间词话》成为无法全面理解,完善王国维体系的障碍物和难以继承发扬姜夔文化的拦路虎。正如郭沫若先生所说王国维给了我们一个:“半成品。”是需要继续加工和完善的。如王国维的文学批评只讲艺术性,不涉及思想性和时段性,就是一大难以完善的难题。

王国维说姜夔的词“格高”,在如《人间词话》内容中,有三处提及。第十一条说“白石《暗香》《疏影》格调虽高,然无一语道着。”第七十七条说“白石写景之作,如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高柳晚蝉,说西风消息”。虽格调高绝,然如雾里看花,终隔一层。除此之外,还说姜夔词似“蝉蜕尘埃”“无内美但有修能则白石耳”等等,都是称赞姜夔词“格高”清新、秀美的。所以王国维给姜夔词下了一个“格高”的定语。可这“格高”来此何方呢?

据说王国维的《人间词话》形成于年,定稿于年,前后三年时间,有过增减,对姜夔的评价涉及有十四条之多,应该是说王国维对姜夔的词是熟读的,很是不应该发生自相矛盾的情况,不知是王国维对姜夔有恶感,这是后人把王国维对姜夔评价高的语句挑出来发表?使之不能自圆其说。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第三十一条写道:语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在第三十五条又说: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这里王国维在说:用真感情写出来的词才有境界,有了境界,自然也就“格高”,“格高”了才会有名句产生。王国维明确告知人们,姜夔的词是“格调高绝”,无与伦比了。并且姜夔的词也产生了王国维最爱的名句。《人间词话》第十三条明白无误的写道:白石之词余所最爱者亦仅二语,曰:“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

王国维一边说真情才能有境界,有境界才有高格。一边又说姜夔格高而无情,让人无法理解,只能用自相矛盾来说之。

所以王国维的审美观念是需要完善的,这样自相矛盾的理论是无法称之谓一个完整的审美体系,更难拿出去批评文学中的美感。

文学作品中“隔”与“不隔”是中国古典文学,或中国传统文学中两种不同表现方法。正是中国词坛婉约派与豪放派的区别点,也是中、西方语言表达的两种风格。隔就是含蓄、委婉,不隔就是直白、率真。至于真善美在文学作品中要达到的目标,不论隔与不隔都是能达到的,只不过是能否观立能见与有后思而见的差异。

有些作家通过夸张的笔法浓厚的想象色彩和大气势形象的渲染,把作品词语写得非常明了,形象非常突出、高大,让人一看印象深刻,容易引起强烈的感情共鸣。而也有作家通过深沉的思考,赋予深情,以含蓄、委婉的笔法,经心安排,用平淡的语句,勾划出生活中的形象,写小说大,把主题藏入平凡生活之中,让读者偶读认为生活就是如此,但掩卷回思,味儿十足,平淡中见奇妙,那种神韵、芳香,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发溢出,令人叫绝。

恩格斯曾给文艺有一段比较精彩的评语,他说作者的“倾向应当从场面和情节中自然地流露出来,而无需特别把它指导出来,作者的见解越隐蔽,对艺术作品来说就越好。”若如此,“隔”与“不隔”就又有违“越隐蔽”而“越好”的观点。

姜夔的《暗香》《疏影》两词历来都被推为佳作、名篇,誉为双壁和绝唱,可在王国维的眼里就成了“无一语道着”的词,难道真如王氏所说吗?那是王国维无心读懂姜夔的词。

姜夔此两词借以咏梅花之名,吐心中块垒,愤发对靖康耻的胸襟,希望大宋能借梅花精神重整河山。姜夔的《疏影》词六典运用自如,浑合如一体,顺畅似流水,把梅花的形象勾画得引人入胜。开拍说梅花似玉,接着用翠禽与修竹两典来说梅花如神,但也小巧弱势。以昭君出塞暗忆江南江北,月夜归来。说明梅花弱小,但毕竟是家乡,昭君在胡沙之地有许多的不惯与无奈,贵为妃仍不如回家似一朵小梅花。下篇开拍用梅花妆能装扮世界入题,引出安排金屋。接着词人从幻想中转头,说梅花落地随风去,不可逆转,却不要怨词人唱悲歌中的箫声惊落,虽然不舍,但要寻幽香只怕要去历史教科书中去找

姜夔此词应该说是思想性、艺术性都称得上是佳作。若以词人写梅花的形态论之就不存在“隔”,句句在说梅花,六典也没有脱离梅花事,怎么能说“无一语道着”。

若以词人伤时感怀之念,有含蓄、委婉之语,是“隔一层”,但也是真情表露,基本生活描写,构思巧妙,一气呵成,不留作痕,来去无迹。硬要逼着姜夔说:“南宋皇帝老儿无用,不如让他老子回来当皇帝,只怕还要好些。”若是姜夔说此话,只怕就不是南宋词人姜夔了。

王国维对姜夔的评论说“无一语道着”“雾里看花”“终隔一层”总归于一个“隔”字。而且又把隔与不隔做为衡量“真”的尺度,“隔”就是不真,不隔才是真。什么是隔与不隔,王国维也设了一问,但没有正面回答,只给了一些提示,说姜夔的《翠楼吟》前部分不隔,结尾部份隔,《扬州慢》词中的“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惜红衣》词中的“高柳晚蝉说西风消息”,《点绛唇》词中的“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还有《念奴娇》词,以及《暗香》、《疏影》两词都是“隔”一层的,并说姜夔词的特点是“暗中为营三窟计。”

依据王氏这些提示和王氏对词“境界”的要求,王国维所说的隔与不隔,在于词人表现风格上的含蓄、委婉与直白、率真之间。这也应证了王国维受西学的影响,接受西方直白语言风格,拒绝中国含蓄文化特点,以此论及个人所喜好是可以的,但不能作为一个衡量词“真”标尺。也正因为此王国维所以推举北宋词及南宋豪放体词,也还是因为如此王国维对李清照给予排斥,也就在情理之中了,这样来看王国维的个人审美观点,他对姜夔的评价不高也就不足为奇了。

王国维对姜夔的评价最大的思想根源只怕还是因为战争的需要,而他对西方审美观的推荐与应用,只能看着是因战争需要“不隔”的口号文学现象,在“困惑”中找到的一个“突破口”。

依照“因为战争”的思路,可以追溯到清末王国维《人间词话》的产生环境。从年第一次鸦片战争,西方列强用利船钢炮打开中国大门开始,中国逐渐由一个独立自主的国家,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国家。年的第二次鸦片战争,圆明园遭掠夺珠宝、并将其焚毁。年,日本开始侵略中国附属国琉球,准备以琉球为跳板进攻台湾。年,日本以武力打开中国又一个附属国朝鲜国门,强迫朝鲜政府签订《江华条约》,取得了领事裁判权等一系列特权。年甲午战争,此年为甲午年,故称甲午战争。由于日本蓄谋已久,而清朝仓皇迎战,这场战争以中国战败、北洋水师全军覆没告终。中国清朝政府迫于日本军国主义的军事压力,年4月17日签订了《马关条约》。甲午战争失败标志着清朝历时三十余年的洋务运动的失败,取得的近代化成果化为乌有,打破了近代以来中国人民对民族复兴的追求。割地赔款,主权沦丧,便利列强对出资本,掀起瓜分狂潮,标志着列强侵华进入了一个新阶段,大大加深了中国的半殖民地化,中国的国际地位急剧下降。甲午战争直接导致中国人民挽救民族危亡的运动高涨,资产阶级掀起了维新变法运动和民主革命运动,中国人民自发反抗侵略的斗争高涨,如义和团运动。

西方列强也便开始对中国这块肥肉垂涎三尺。19世纪末,西方列强掀起了瓜分中国的热潮。随着义和团运动在直隶和京津地区的迅猛发展,外国列强多次敦促清政府予以镇压。年1月27日,英、法、美、德、意等国联合照会清政府,再次要求取缔义和团。2月1日,山东高密群众围攻德国铁路公司,相持数日,并破毁铁路,至14日,德军扬言要以武力镇压。3月13日,帝国主义列强在渤海举行海军示威,显示要用武力干涉中国。4月6日,英、美、德、法公使照会清政府,限两月剿除义和团,否则将派水陆各军驰入直、鲁两省,代为剿平。5月28日,大英帝国、美利坚合众国、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德意志帝国、俄罗斯帝国、日本帝国、意大利王国、奥匈帝国八国在各国驻华公使会议上正式决定联合出兵镇压义和团,以“保护使馆”的名义,调兵入北京,清政府被迫同意。义和团运动成为了八国联军侵华战争的导火索,以此为借口,八国联军以镇压义和团之名行瓜分和掠夺中国之实。

侵华的联合国军总人数前后约为5万人,装备精良,声势浩荡,年,8月14日,北京城彻底沦陷,八国联军所到之处,杀人放火、奸淫抢掠!从紫禁城、中南海、颐和园中偷窃和抢掠的珍宝更是不计其数!其中著名的万园之园“圆明园”继英法联军之后再遭劫掠,终成废墟。八国入侵让中国付出庞大的赔款,并丧失多项国家主权。从此,清政府完全成为了帝国主义统治中国的工具。

战争需要金钱与文化支撑,金钱且不论,文化支撑是

复杂而繁复的工程,一般是国家对民众的爱国教育与民众自我爱国思想的修养。潜移黙化地“文化标杆”教育与“自我道德”修养,都是平日里生活中所体验,而面临战争,立见功效的是“口号标语”式文化,基于此,国家“救亡”奋起形势需要,战争时期的主流审美观难以顾及“艺术性”,强调的是“号召力”与“凝聚力”。

中国近现代史就是一部中华民族“洒热血”的抗争史。战争不断,抗敌前仆后继,中国以救亡为第一要务。为了更好地唤起民众奔赴前线,诸如沉淀几百年的“还我河山”“保家卫国”的“豪放、直白”语言口号,成了中国文化主流声音,是战争影响了中国传统文学艺术审美观,王国维的《人间词话》就是在这种环境下产生的。

王国维的《人间词话》作于~年间,最初发表于《国粹学报》。这样一来,可以说《人间词话》的“隔”与“不隔”的主张,是中国文坛在战争中,纠结后的“集体选择”,代表着当时一代文人的一种无奈思潮,是外来侵略战争迫使之举。从后来这种观念被中国文坛众多学者接受来看,也能为此说得到了佐证。

王国维之后,紧接着是“五四白话文运动”,又把“不隔”之“白话”推向了巅峰,将“不隔”观的“种子”撒向广大人民群众中。在“白话文运动”和胡适等人这些个“革命理论”指导下,“八股文”式古旧体文被废止,“白话文”与“白话小说”得到提倡与推广,“新诗体”得以创建,还立有“新韵”,并活跃于文坛,扩大了文学创作队伍,也使广大人民群众容易接受。“白话文运动”的积极意义与影响,除却政治方面,对中国现代文学创新与发展的功勋都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可由于“白话文”推广的“度”没能把握好,在建功的过程中,也顺带把中国文学艺术审美观主流方向偏移到“不隔”的轨道上,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损害更加扩大化了。

王国维在国家那种危难形势之下,引进西方文学审美观的贡献不可否定,“隔与不隔”审美观念适用战争期间文学审美,而不适用于中国传统的文学艺术审美。王国维的“引进”没能与中国传统文学相结合的“缺陷”也不容忽视,“白话文运动”推动了中国文学改革功劳也不可抹杀,“白话文运动”中“顾此失彼”的问题也应该认清。正因为王国维的“引进”存在“缺陷”与“白话文运动”中有“顾此失彼”,使中国文学审美观主流方向偏移,有了“理论基础”与“接受平台”,崇尚“豪放”,贬低“婉约”成为风向,为后来文坛弄潮者提供了一个“误导航向”的风向标。

新中国成立前后,以疗战争疮伤、恢复生产为第一任务,同时战争与运动也仍不断发生,中国政坛以“筑国门”“强国势”“为民生存”为主政方向,中国文坛围绕政坛“主政方向”而提供文学意象与形象支撑,对“隔与不隔”的审美观得以持续的接受与推进,特别是当时文坛崇尚豪壮与霸气,对“豪放”派的推动起到了“气势”效应,对“含蓄”与“委婉”加以贬损,并作为“批判对象”胡乱指斥,好似这种现象是“顺势而生”。这种现象的出现,是对中国传统文学艺术的冲击,中国文学艺术也将离中国传统文学艺术一贯所持的温柔敦厚、蕴藉、含蓄、委婉审美观越来越远。

七、王季思对姜夔形象的反思

王季思参与了两部《中国文学史》的编写,除北大的《中国文学史》外,还参与了教育部的《中国文学史》编写。北大的《中国文学史》著名是“集体”,全书无“王季思”或“王起”的名字,而王季思在后来,自己知道这部《中国文学史》有缺陷需要“补充”时,敢于负责任的站出来,承认“我在北大编《中国文学史》宋元部分”,并提及当时个人认知缺陷的原因,是“由于厌弃南宋小朝廷的酣嬉亡国,说在这种生活环境里出的姜词“不可能有新鲜的、充实的内容”,对《暗香》《疏影》二词连提都没有提。”而且慎重提醒大家:“今天如讲两宋词学应该有所补充”。

王季思认为对“小时在家塾读书,就爱上了姜白石的《暗香》《疏影》词”,在他编写《中国文学史》时“连提都没有提”。这里有三层意思:一是,王季思从小就爱“姜白石的《暗香》《疏影》词”。可知他不仅小时候就有接触姜夔诗词文化的氛围,而且是有“爱”之心。二是,说明王季思当时,有把姜夔《暗香》《疏影》词,放进《中国文学史》的机会和权利。三是,“提都没有提”之语前放一个“连”字,这不仅是说明王季思当时疏忽,更重要的是他在“反思”,有悔当初怎么没有随己心而走,“应该有所补充”之语就是他这种“反思”的结论。

王季思经过“深思”,认同后来者的观点,体悟出了以往对姜夔有所愧疚,特别指出“婉约派词导源于《诗经》”“它们显示女性的阴柔之美,与显示男性阳刚之美的豪放派词旗鼓相当,在文学史上相映成趣。”这里在说:中国词垃委婉与豪放两派,本可以同在一个地平线上,共生共存,相互映照,共同发展。南宋时期姜夔与辛弃疾的合声协调地唱酬就是最好的明证。

他还检讨以往,“为鼓舞士气,抗战救国,论词,要以豪放派为正宗,已经贬低婉约派。”最后叹息一声“在北大编文学史,抗战早已结束,但受到当时古典文学领域过“左”思潮的影响,在编写两宋词家各章节时,依然抬高豪放派,贬低婉约派,连自己从小爱读的一些婉约派名篇,也没有举例说明。”对姜夔的所愧疚,又一次强调不该发生。

那么,王季思的过往到底对姜夔的认知有什么缺陷和不公呢?我们可以从如上两部《中国文学史》与其长文中去寻找,至少可以看到如下几点:

1、在姜夔位置排列上是不公之举:搭草台批判姜夔值得纠正,所以他“看到《两宋文学史》以辛弃疾、姜夔各列专章,对周、姜二家的名篇详加分析,评价较为公允,感到比较愉快。”

2、抬高豪放派,贬低婉约派是过“左”思潮的影响所致:这种思潮的影响,应该是与西方列强绑架中国上战车有关,是国际国内战争与运动的产物,王季思主编《中国文学史》有一定责任,但不完全怪他个人,是大势所趋,是战争文学占了“主道”,使中国传统文学艺术审美观发生了整体偏移的结果。

3、认知姜夔不仅是艺术家,也具有“流落江湖不忘国”的情感:除以往认知《扬州慢》词的“黍离之悲”艺术意象,说《满江红》词“托古讽今”等,同时也接受“作者对国家衰危的关切和感触”的观点,于是可以撇清与“不问政治”“缺乏社会意义”,写写“窭困无聊”“男女之情”文人的关系。

4、对姜夔“江湖游士、豪门清客”的评价偏低:王季思在长文中明确指出:“把他看作江湖游士、豪门清客,评价也是偏低的”,这一点把“干谒诗人”的帽子给摘除了。

如此,若王季思先生早年能这样认知与接受姜夔,新中国

建立早期的几部《中国文学史》肯定是有一个不一样的姜夔,此后对姜夔文化的研究和传承,在一定程度上,肯定也是不一样的。正因为王季思有此认知与接受姜夔的“坎坷”过程,对姜夔文化需正视和重新审视,但愿在未来的《中国文学史》中,姜夔不再是“灰色”的代名词,该还原其本来的阳光形象。

新时代,是文化复兴、文化强国的时代,强调文化自信、文化自觉,首先应该端正文学艺术为民、为社会创作态度,要求创作出更多更好地文学艺术作品,正确认识传统文学艺术审美观,让文学艺术回归到传统审美观道路上,也就尤为显得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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